公元7世纪，保加利亚国家始建；等到9世纪中叶，保加利亚第一帝国仍是个深受突厥影响的"亚洲型国家"。但这种情况最终于公元865年得到改变：这一年保加利亚正式接受东正教为国教！而做出如此大胆举动之人，正保加利亚历史上首位大公——鲍里斯一世！

(资料图片)

鲍里斯一世大公除了在文明抉择的十字路口坚定的选择了基督教文明之外，还将保加利亚人传承了16代、170多年的统治者称呼，从“可汗”改成了“大公”，这标志着保加利亚文明开始摆脱突厥文化影响，全方位向基督教（主要是东正教）靠拢。

东正教

当然鲍里斯一世大公的另一项深远的措施，是在保加利亚土地上创造和传播了斯拉夫文字，也在任期内极大促进保加利亚地区斯拉夫民族跟保加利亚民族的融合，最终保加利亚“斯拉夫化”，今天保加利亚民族的祖先由此诞生。

今天保加利亚人

本期咱们就来看一看保加利亚历史上大名鼎鼎的鲍里斯一世大公，讲一讲鲍里斯一世的各项成就，聊一聊保加利亚是如何接受基督教洗礼皈依东正教的。

鲍里斯一世（852-889在位）

鲍里斯一世（Борис I/Boris I）又称“鲍里斯·米哈伊尔（Борис Михаил/Boris-Mihail）”，也有资料翻译成“伯利斯一世”或“博里斯一世”，为了方便起见，后文简称“鲍里斯”。

鲍里斯·米哈伊尔

鲍里斯·米哈伊尔是中世纪保加利亚非常重要的一位君主，为啥说是君主呢？因为鲍里斯·米哈伊尔在位期间（即852-889年），先是称“可汗”（852-864），后改称"克尼阿茨（Knyaz）"，即“大公（相当于国王）”（864-889）。

历史关于鲍里斯·米哈伊尔的生年已不可考证，只知道他于公元852年即位，并于公元889年退位，统治保加利亚37年。并最终于公元907年5月2日去世，死后被封为东正教圣人。

鲍里斯·米哈伊尔不仅在公元864年从可汗改称大公，还于865年皈依基督教的东正教，庇护了从大摩拉维亚驱逐出境的圣徒西里尔和迪迪乌斯的门徒。并在他们的帮助下，采用了格拉哥里字母（早期西里尔字母），因此死后才被东正教封圣。

圣徒西里尔和迪迪乌斯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这位鲍里斯·米哈伊尔早在公元889年退位，传位给所爱长子弗拉基米尔·拉萨特后，进入修道院成为僧侣。但这位弗拉基米尔新大公上台后就开始摧毁鲍里斯的一生成就，于是鲍里斯老爷子再度出山。

从修道院二度出山的鲍里斯·米哈伊尔逼弗拉基米尔大公下台，并用另一位儿子——西美昂取代弗拉基米尔成为了保加利亚新的统治者，而这位西美昂便是保加利亚第一帝国时期最强的统治者——西美昂大帝！

西美昂大帝

而即便是在西美昂大帝统治时期，老国王鲍里斯·米哈伊尔虽然年老，但手中依旧握有相当数量的保加利亚军队，所以即便889年退位，鲍里斯仍在国内呼风唤雨八年之久，这等强人在整个世界历史中也很罕见......

在保加利亚第一帝国在克鲁姆汗之后，就已经成为了巴尔干半岛的一大强权，后又经奥穆尔塔格汗、马拉米尔汗和普列西安一世汗的休养生息，最终在鲍里斯一世时期逐步趋于鼎盛。

克鲁姆汗

鲍里斯的功劳主要显示于宗教、外交、文化与内部政策上，比如东正教的引入、中央集权的巩固、格拉哥里字母的开创等。至于军事等方面，只能说鲍里斯实在有心无力，只能交一份“及格万岁”的答卷：

公元852年普列西安一世去世，其子鲍里斯一世登上了可汗之位。此时的保加利亚在国际地位上已经今非昔比，成为了能跟拜占庭帝国、法兰克王国并立的欧洲强国。而鲍里斯一世也就继续延续了先祖的对外扩张战略，接连向周遭强国（如塞尔维亚、马其顿、克罗地亚等）发动战争！

保加利亚、拜占庭帝国、法兰克王国

比如在864年前后保加利亚几乎合并了马其顿和塞尔维亚的全部疆土，但最后却被日耳曼人和塞尔维亚人击败。当然战争过程中也取得了一定成效，比如整合了保加利亚疆土，扩张部分版图等。

而在鲍里斯军事扩张节节失败后，这位新君不得不将野心从军事转到外交和内政：鲍里斯一世联络并采取亲拜占庭帝国的路线，向拜占庭帝国妥协，以抗衡来自西北面法兰克帝国、北方大摩拉维亚公国和东北面马扎尔人的压力。

9世纪中叶的保加利亚

由此，代表当时巴尔干最先进文化的基督教分支——希腊正教（即东正教）便开始渗入了保加利亚。由于信仰问题事关重大，可能影响国祚，所以鲍里斯一世一度围绕毁坏圣像运动等问题在东西教会分裂过程中，在罗马（天主教）和君士坦丁堡（东正教）之间摇摆。

不过为了获得教会的独立地位，最终鲍里斯一世还是选择了东正教会，选择了更亲近拜占庭一脉。由此开启了保加利亚接受东正教洗礼的一系列事件......

接受东正教洗礼

早在9世纪中期保加利亚人皈依基督教前，其部分居民就接受了早期基督教所宣传博爱与平等的思想，但保加利亚国家一直没有正式接受基督教的洗礼。终于在9世纪中后期，罗马天主教与拜占庭东正教之争进入了一个历史新阶段：

罗马天主教与拜占庭东正教

当时的罗马（天主教）和君士坦丁堡（东正教）都想把多瑙河中下游的斯拉夫人争取到自己一边，以扩大其文化、宗教和政治势力的范围。而这些地区的主要国家就是两个：保加利亚和大摩拉维亚！

当时大摩拉维亚（即大摩拉维亚波希米亚公国）的罗斯提斯拉夫大公（846—870年）执行独立的外交政策，不愿受日耳曼王国的影响。所以只剩下了保加利亚一个对象可选，恰逢此时的鲍里斯正犹豫不决......

罗斯提斯拉夫大公

保加利亚先同大摩拉维亚结盟，一起反对日耳曼王国（即天主教）。后因与拜占庭的持续战争，想要借力打力，通过站到天主教的日耳曼人一边，来回击拜占庭。此举反倒引发了拜占庭和大摩拉维亚的严重不安。

于是乎在公元9世纪60年代初，东南欧形成了两个新的政治联盟：日耳曼王国和保加利亚联盟；拜占庭帝国和大摩拉维亚联盟。他们结盟的一个重要目的，就是要在斯拉夫人中输出各自的宗教，以扩大各自的影响！

大摩拉维亚

所以原本独立的大摩拉维亚从拜占庭那里接受了东正教。尚犹豫不决的保加利亚也不得不在西欧天主教和东欧东正教之间作出艰难的选择，毕竟东南欧的中小国家根本无法坚持独立自主的外交政策，它们本身就是大国或强国所争夺的对象！

思考再三，为争取保加利亚教会的独立，鲍里斯最终决定接受了拜占庭的东正教。因为东正教的普世牧首，容许在奥赫里达（Ochrida）建立独立的保加利亚牧首来管理保加利亚教务，但天主教则不允许。

奥赫里达（Ochrida）

公元864年，拜占庭东正教使团来到保加利亚首都普里斯卡，为鲍里斯一世和他的家人及宫廷贵族举行了洗礼仪式。正式洗礼后的鲍里斯还将其教父——时任拜占庭皇帝米哈伊尔三世的名字，加到了自己名字里面。又将头衔自突厥文化的“可汗(khan)”改为了基督教文化的“大公（knyaz）”。

拜占庭皇帝米哈伊尔三世

公元865年鲍里斯宣布基督教为保加利亚的国教，宣布以希腊正教（即东正教）为国教，以统一自己国民的思想！尽管此后保加利亚国内部分大贵族因反对这种宗教政策而掀起叛乱，但最后也被鲍里斯大公所镇压。

有史料认为，鲍里斯之所以决定从夙敌——拜占庭那里接受基督教洗礼，是有着多方面原因的：

鲍里斯受洗

有一种说法认为，公元863年夏，保加利亚连续40天发生了大范围的地震和干旱，农业歉收，国家遇到空前的困难。此时拜占庭乘人之危，大举入侵保加利亚东南部地区，保加利亚首都告急。

于是，鲍里斯派出使团到君士坦丁堡求和。拜占庭当局同意议和，但条件是保加利亚要立即断绝同日耳曼王国的联系，并接受拜占庭传教士去宣教。而作为签订和约的担保，保加利亚使团的成员当场还完成了东正教洗礼。

君士坦丁堡

还有另一种说法认为，鲍里斯断然放弃同日耳曼人的接触，是因为他的妹妹作为俘虏长期住在君士坦丁堡，并且已经成为了一名基督徒。并且她还劝说哥哥鲍里斯也去信仰东正教。

当然更为可信的说法认为，鲍里斯作为一名杰出的政治家，善于在大国中周旋，并且一切以国家利益为重，之所以选择拜占庭的本质因素，还是更符合当时保加利亚国家的根本利益！至少也是利大于弊的选择。

所以保加利亚最终还是接受了东正教，并建立了自己的教堂，鲜受君士坦丁堡的约束。所以后世的伊万卡·内德娃写道："这是君士坦丁堡在同教皇斗争中的一个重大胜利"，奠定了“君士坦丁堡总主教区在斯拉夫各国人民中宣传东正教的基础”，使“拜占庭向斯拉夫世界传播了一种高度发达的基督教文明和基督教教义"。

从此古斯拉夫人和古保加利亚人所信奉的那种以迷信和偶像崇拜为特征的异教被疏离，更为先进的东正教促进了其种族融合和国家强大，也有利于统治者统一国家思想，发展保加利亚文化，其社会、政治和文化均发生了根本变化......

由于宗教是中世纪的欧洲文明的一个核心，所以保加利亚的皈依基督教，实质上是加入了欧洲中世纪文明国家之列，从此保加利亚在中世纪欧洲的地位大大提高，一些国外知名人士也逐渐来到保加利亚，促进当地文明的发展进步。

波折和发展

当然鲍里斯一世接受东正教洗礼的做法并不是一帆风顺的，甚至是冒着绝大风险：因为在保加利亚内部，古保加尔人尚有一定影响力，他们不愿意放弃祖辈的信仰和传统，而来自拜占庭的东正教无疑触动了他们的既得利益。

古保加尔人

于是乎在鲍里斯一世宣布东正教为国教后，部分保加利亚贵族在公元865年底煽起了暴动，但鲍里斯一世并没有动摇决定，反而使用铁血手段，派军队镇压了这52个贵族和他们的家庭。

此后仍有部分顽固贵族几次打着恢复旧有信仰的旗号进行叛乱，但都被鲍里斯一世给果断地镇压下来，直至彻底粉碎了所有国内反对他的大贵族为止。至此，东正教才广泛的在保加利亚国内传播。

保加尔人

除了国内，来自国外的压力也无时无刻不再打击着鲍里斯。当时罗马教皇也对保加利亚选择东正教强烈不满，并放出狠话要付诸行动。为了缓解关系，鲍里斯于公元866年夏，派代表团来到罗马做解释工作。

罗马教皇热情接待了保加利亚使者，希望让鲍里斯“回心转意”，还派出罗马主教去保加利亚建立罗马教会。此外使者还向日耳曼人国王路德维希提出恢复两国关系的请求来缓解矛盾。

罗马教廷

公元867年，鲍里斯逐渐发现这些罗马教廷派来的主教们，为了跟拜占庭争夺信徒和教会，同样不尊重保加利亚国家的利益和权益。这促使鲍里斯做出建立保加利亚自己自治教会的决定。

公元869年10月—870年2 月，君士坦丁堡召开了基督教最后一次普世基督教会会议，保加利亚使者在会上突然提出关于保加利亚教会的法律地位问题，即“保加利亚的教会事务应该从属于谁？”

经过东、西方教会的激烈争论，公元870年3月4日，会议最终决定将保加利亚划归君士坦丁堡总主教区管辖！如此一来，保加利亚史学界便把这一天视为保加利亚自治东正教教会的开始日！

从此之后，保加利亚开始大规模的修建教堂和修道院，作为总主教区代表的拜占庭传教士，源源不断地来到保加利亚，而罗马教廷则逐渐受到限制。至此，拜占庭和罗马争夺保加利亚和斯拉夫世界统治权的斗争暂告一段落......

在鲍里斯一世的努力下，先进的文明开始在保加利亚境内广泛传播，不少西方宗教界和文化界知名人士纷纷来到保加利亚，保加利亚的欧洲地位再次被拔高，此后基督教文化开始在整个保加利亚历史中“遍地开花”：

鲍里斯一世

870年鲍里斯正式皈依君士坦丁堡牧首并设大主教一职；885年著名传教士西里尔兄弟的门徒——克列门特和纳乌马等人从摩拉维亚跑到保加利亚避难并进行传教活动；同年正教当局派希腊传教士到保加利亚传教并开始用斯拉夫语作礼拜......

西里尔兄弟

而在保加利亚人民传播希腊正教的同时，保加利亚想要拥有自己的教会，不受拜占庭过多的束缚和控制，但要做到这点，就必须由保加利亚自己的神职人员代替希腊神甫们，并用保加利亚自己的语言进行祈祷仪式。

于是乎，保加利亚对于自己国家文字的诉求被放到了日程表的最顶端，从而开启了鲍里斯大公创造并传播斯拉夫文字的历史事件！最终使保加利亚成为了斯拉夫文字和民族文化的传播中心......

那么鲍里斯一世大公是如何在保加利亚的土地上开创自己的语言文字的？这些斯拉夫文字的发展过程又是怎样的？保加利亚斯拉夫化进程最终在何时得到完成？

欢迎持续关注本系列，敬请期待下期精彩内容！

参考资料：《保加利亚史》、《巴尔干古代史》、《外国军事人物辞典》、《保加利亚史略》、《欧洲历史大辞典》、《古代保加利亚和拜占庭的关系研究（5-10世纪）》、《保加利亚东正教教会的危机》、《处于世界十字路口的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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